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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

雖然早在進戲院之前,就知道這會是一部尺度大開的電影,但當那些場景出現的時候,我才了解這已經不是尺度大開,而是根本沒有關的,不過《湖畔春光》要說的事情就是性慾,有這些個場景其實並不算突兀。有趣的是,性愛場面的尺度果不其然地被拿來當成宣傳的話題,甚至也在同志族群間掀起了不少的討論串,而這些討論和關注似乎多少正印證了導演對性的想法。

湖畔春光只用了很少的場景(大概一隻手數得出來吧),就說了一個很特別的懸疑故事,甚至連鏡頭的位置也都放在幾個固定的地方;從停車場經過樹林到湖畔,觀眾就一直被關在這個區域內,以一種地縛靈的遊魂姿態去看見周遭的眾生相,鏡頭像是曾在此失了魂魄的鬼,監視著這些不設防的裸男們準備抓交替。在很多場景當中,導演用了俯視的角度來拍,並且將樹林放在近景,人物放在遠景,製造出一種顛著腳尖,偷窺別家後院的視覺效果。尤其是那個不斷出現的停車場場景,配上這種暗示偷窺的視角,讓觀眾不禁跟著畫面的推進一起細數默念,一起期待今天又來了那些人,有沒有什麼新的貨色,有沒有我的天菜。

車子開進來又開出去,天體營像是個自助餐店,你餓了就來,想吃什麼拿什麼,吃完就走,意猶未盡就相約再喝一杯。如果沒有看過電影或是對同志文化不太熟悉的話,基本上這個湖邊的天體營,就是男同志的一個約砲據點,在湖邊曬曬太陽,泡泡湖水,和誰看對眼了就去樹林裡來一場,對於一般都靠新聞媒體來了解同志的觀眾來說,可能直覺想像中的畫面會更加地肉慾橫流,然而電影呈現的卻是很輕鬆隨興的畫面,就像畢恆達老師說的:「必須要對性觀念成熟到一定程度的社會,才能拍出這樣的電影。沒有壓抑、沒有控訴、沒有窺奇,就是平實、不帶太多價值判斷的詳實描繪男同志在湖畔樹林裡的釣人文化。」

但即使是這麼平和的湖畔風景,依然沒有冷卻男人們心底的慾望,每一次主角法蘭克穿過樹林走到湖邊,原本在湖邊坐著或躺著的人們都會立刻回頭窺探,深怕自己慢了半拍,讓可口的獵物落入別人的手中,在那個瞬間,每個男人都留露出動物的本色,展現了聽聲辨位眼神勾人的獵殺技巧。電影裡一再重複的午後,一再重複地讓我們看到人們將自己解放成動物,卻又總是覺得不滿足,總是覺得還有更值得等待的什麼還沒出現,於是最後還是忍不住一再回到這個地方,重複著期待與落寞。有個對瘋狂的定義是,當你不斷做一樣的事情,卻期待能得到不一樣的結果的時候,你就已經瘋了。而一直未能被填滿的慾望就是這麼把法蘭克給逼瘋的,讓他奮不顧身地愛上一個殺人現行犯。若要問他怎麼能愛上殺人犯,不如問他怎麼能不愛上那個殺人犯吧。當一個孤單的人面對慾望的時候,可以有多卑微,大概也就能有多瘋狂。

終於沉落在慾望湖水底下的屍體被發現了,具有正義感的乾瘦警長和暗戀主角的肥胖友人試著要主角看清現實,主角卻拿不定主意,畢竟面對殺人犯的致命吸引力,正義顯得太過枯瘦乏味,而平實的愛情又太過笨重難以負荷,導演利用警長和友人的外貌來具體化這兩者所代表的價值在主角眼中(或者在這慾望的魔法湖畔)的分量。直到愛與正義的小天使們都被殺死了,主角才開始知道害怕,殺人犯炮友在天色漸暗的樹林發瘋似的叫著法蘭克的名字,像是要叫他出來殺人滅口,又像是真要找他出來共度餘生,讓人對自己的慾望再次感到驚訝,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是沒辦法完全放棄一些什麼。

法蘭克畢竟是害怕了,躲在樹林裡直到再聽不到殺人犯炮友的聲響,然後又過了一陣子,法蘭克開始小聲地叫殺人犯的名字,米榭爾。一開始小小聲地叫著,像是要確認米榭爾已經離開,而沒有聽到回應的法蘭克卻開始越叫越大聲,竟像是要把米榭爾喚回來似的,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微弱迷濛的光線讓法蘭克看起來像是剛從一場惡夢驚醒,喚著愛人的名字要他安慰似的,電影就停在這個畫面。

電影最後並沒有讓我們知道法蘭克真正的想法,但我很喜歡這個結尾,夜色下,如此迷濛的光線卻能精準地捕捉到那讓人分不清楚是從惡夢中醒來亦或是即將墜入惡夢的分界,讓你訝異於慾望可以將人帶到這麼一個地方,而這是整部片我最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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