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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看了楊力州導演的新作《我們的那時此刻》首映,大概是因為之前就先看了李幼鸚鵡鵪鶉大師的評論,算是先打了預防針,所以整場看下來,我其實還蠻喜歡的,不過就像是李大師說的,這樣一部總括台灣電影五十年的紀錄片,會有些許須疏漏實在難免,所以也不好苛責,但是畢竟大家對於電影都有太多想講的想看的,所以一邊看著一邊實在難免會想著為什麼說了這個沒說那個,而且有些不重要的還說了三次…,然後忍不住覺得有點可惜。就像是蔡明亮的篇幅怎麼可以這麼這麼少!?唯一出現蔡導的畫面竟然是輸給《爸媽不在家》的最佳影片入圍畫面…明明人家當年還是以《郊遊》得到了最佳導演啊,更何況蔡明亮與金馬獎之間的糾葛實在也是個很可以討論的議題,結果一句都沒有提,讓人忍不住想說兩個人是有嫌隙膩?不過後來聽說是蔡明亮拒絕了訪談,而且楊導也覺得很遺憾,所以只好原諒楊導了。

除此之外,雖然以金馬獎和社會歷史背景作為爬梳台灣電影的脈絡可以算是一種直覺又與觀眾親近的做法,但卻因此少了對台灣電影形式演進的討論,台灣新電影這麼重要的時期仍然大多以唱名的方式被帶過,說到了楊德昌侯孝賢,卻沒能說出兩位導演在創作上的革新理念,強調了電影內容離不開社會離不開人群的命題,卻沒能說出電影形式又是如何與電影的內容亦步亦趨。雖然這些事情未必是一般觀眾所關心的,但如果能順道提及,即使只有一點點,我都覺得能讓這部紀錄片的格局不再限於幻燈片式的回顧與緬懷。

不過,從導演所選擇的訪談和電影片段中,本就不難觀察出一種相對抒情、討好的取向,因此會有上面這些疏漏也不是不能理解。抒情也沒什麼不好,不然我也不會想推薦這部紀錄片了,而且光是看到許多老電影的畫面,還有台灣當年的新聞畫面,其實就很令人開心了,整個感情要不搧出來都很難。導演特別找了女工、軍人和宅男等小人物來對照光鮮亮麗的電影事業,也算是一個抒情得體的方向。其中特別打動我的是中間有一段是三個中年男子的訪問,這三個大叔當年就是因為看了許多愛國電影而決定加入軍旅報效國家,談到激動處,有人還落下了眼淚(you know 楊力州嘛~)。老實說,當年那些得獎的愛國電影我一部都沒看過,因為總是一看到片名就想翻白眼,立刻跳過,不過這次在紀錄片裏頭看到了些許老電影片段,像是大家一起唱梅花的新聞片段,我似乎稍微可以理解這三位大叔的感覺,那一種集體營造出來的時代氛圍,真的很有渲染力。然後我也更加深切地為他們、為那個時代感到悲哀。在那個現實中找不到方向的年代,電影取代了現實成為他們唯一能做的夢,只不過那個夢卻是當權者粗製濫造的假貨,然而大叔為了那些做不成的假夢所流下來的眼淚卻又是多麼真實,多麼諷刺,瞬間讓我對過去絕對會憎惡大叔的自己感到有點愧疚。所以我還蠻同意導演說的,也許可以帶著父母一起看這部紀錄片,就算沒能增進世代之間的理解,至少也能增加一些共同的話題,真的不錯。

只不過這種抒情的到了片尾讓眾影人向觀眾道謝的連拍可說達到了高峰而變成濫情,也成為我心中本片最大的敗筆。看著影人們在大螢幕上對我道謝,真的是忍不住覺得要折壽了,而且連這麼有貢獻的導演也跟我說謝謝,是要我一次折壽五十年死在電影院裡了嗎?想說好了好了,我才應該跟你們說謝謝啊,然後才體會到原來導演拐了一個好大的彎是為了首尾呼應,呼應前頭對於「國族偉人」的盲目崇拜,到現今對於「儒家精神」的不離不棄,其實我們都還是活在幻夢裡,才有辦法與導演一同成就片尾的催淚高潮啊,覺得能夠活著離開戲院真是太幸運了,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餘悸猶存。不過我想被打過這一下預防針,大家應該可以安心地去看電影,不會受到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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